胸前的甘松花

Where we should go?
最乏味的艺术把所有的话都说尽。

【TSN/ME】New Rome 10

Chapter 10.

前篇:09 

#这对希望他们结婚的人真的非常多:)

Summary:能把Wardo成功带回加州真是太好了








这是Eduardo五个小时内第三次从睡眠中惊醒。


他的意识还半陷在逐渐褪色的梦境里,尚未完全清醒,房间像沉没于斐查兹海渊底的封闭容器,安静得只有梦中雪落在柯克兰宿舍窗檐的柔软絮声,清冷寒气吹在Eduardo的后背上,拂过微翘的发梢。


波士顿的冬季,大雪是长住客,白日总是天光晦暗,灰蒙蒙的积云让人联想起堆叠的鹅绒被与拍松的枕头。扫雪工往往要在6:10前清扫出一条路以供学生们通过,Eduardo经由这条临时小道于6:30左右到达柯克兰公寓,Mark会在十分钟后出现,如果H33里其他住客这天刚好没有早课,7:00时他们可以在桌子上发现三人份的早餐——有时是面包,有时是热狗,搭配咖啡或者热牛奶。


Eduardo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从冬天的哈佛返回至五月的L.A,然后打了个寒噤。空调温度只有20℃。他把温度调高了5℃,光脚踩在长绒地毯上,几分钟后,水声穿过浴室门,哗啦地落在昏暗卧室里。


6:00,Eduardo完全收拾好了自己,他打开纱帘,遥远云光扑向如象棋分布在山庄下方城区的摩登大楼上,淡金光晕在深蓝色的玻璃外壁边缘处闪现了一瞬又消失,隐约得像天使的踪迹,这样的景色让人产生错觉,觉得自己轻盈得可以从高处跳下去,坠落向无边的光……


“咚。”


Eduardo抽回神,他怀疑自己是错觉,有鉴于这个时间连大街上的清扫工都才刚刚上岗。但像是要打碎他的疑问般,同样的声音立刻又响起来,三次,从增强的力度和不规律的节奏可以判断出敲门人极为缺乏的耐心。


Mark站在门口,两手抄兜,帆布鞋把走廊地面当架子鼓的底鼓踏板那样踩个没完,眯起眼打了个呵欠。


他连夜开了三个小时的车,现在困得只差一个能躺的地方。


Mark没有等超过10秒,准备这次用拍的方式时,面前的门打开了,Eduardo一边说着“请问您是……”,一边抬起头。


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刻,然后像石膏般碎裂,露出一行“见鬼你怎么会在这”的大字。


Mark把刚抽出一半的右手塞回牛仔裤兜里,面无表情点点头:“Wardo.”


“……”


Eduardo克制住把门关上的冲动。


不是因为前天Marylin在餐厅告诉他Mark十五年前就回应过他的感情,也不是因为四十分钟前他久违地梦见和Mark一起看过的清晨的哈佛,更不是因为三分钟前他面对天空颜色有一瞬间想到了Mark的眼睛。而是因为他确定自己如果这么做了,这个卷毛绝对会用喊的方式逼迫Eduardo在其他住户醒来前把他拉进屋。


Mark踮起脚往背后看了眼:“不方便?”


“……?”


“Girls?”


“……”


“不方便我可以去三楼的阳台等……”


Eduardo忍无可忍地做了个“闭嘴”的手势,侧身让开位置,Mark立刻打住话头,他不自然地停顿一下,代之以一句“OK”,然后在玄关处慢吞吞换上拖鞋,走进房间里。


Eduardo合上门时多少有点视死如归的心态。


Mark没有说明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,但原因显而易见——Chen昨晚发了封大意为“工作过于繁忙因而返回时间推迟至下周五”的邮件给Mark的工作邮箱,意味着Eduardo不会参加游戏之夜,当晚的公关任务只能搁置。而“工作计划被打乱”对Mark-control freak-Zuckerberg而言是永不能宽恕的人生死敌。


他在转身的三秒内想好了五个理由以拒绝Mark的要求,每一个都逻辑缜密,在情在理,无懈可击。


“Mark,我想跟你道……”Eduardo清了清嗓子,准备主动出击,然而客厅里空无一人,“…Mark?”


Eduardo环视一圈,走到半掩的卧室门边,握住雕花手柄,半个身子探进去:“Mar……”他保持着张开的嘴型,但音节卡在喉咙里,只有一线悬丝般的气声挣扎着落进空气里。


熹微朝光落在Mark毛茸茸的卷发和侧脸上,以高挺笔直的鼻梁为界限分出明暗区,侧窗米白色罗马帘被肩膀抵住,压出两三条折痕,交扣的双手规矩安静地搁在膝上。


他闭着眼,呼吸声渐趋平缓,像一尊古罗马时代的雕塑,在世上沉睡过几千年的时光,等天使赐给它一个神迹的吻,就从永眠中醒来。


Eduardo僵在门口,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尊“沉眠者”,后者幅度微小地晃了两下脑袋,然后“咚”地一声撞在安全玻璃上。Mark下意识吸口气,神情迷蒙地皱起眉,捂住头,在他把视线投过来之前,在场的另一个人掐死了喉咙里的笑声。


他无奈又好笑地走过去,拍拍肩膀:“Mark,去床上睡。这里不安全。”


“Facebook最伟大的高科技产品”现在像是正处于省电模式,所有后台程序都被强行关闭,只剩下最基本的“服从命令”功能,他抬起头看了看命令员Mr.Saverin,又垂下目光,三秒后才迟缓地从窗台上站起来。


Eduardo提心吊胆地看着“人工智能”移到床前,把自己塞进被子里,总觉得对方下一秒就会因为电量不足倒在地板上。他走过去想把掀开的被子压严实,手臂的阴影落在床铺上,Mark闭着眼睛往后退,让出勉强可供一个成年男性侧躺的位置。


伸过去的手倏地停滞了几秒,Eduardo沉默片刻,转而撑住床榻,背身坐下来,望向窗外愈加光明的天空,浮尘在光柱间轻飘飘地旋转。


与清醒时给人的印象相反,Mark睡着时的状态就像乖巧的天……好吧,像关机的机器人。他能一整夜保持一个姿势,醒来时连手臂的摆放位置都与睡着前分毫不差,不说梦话也不需要起夜,气息微弱,Eduardo在柯克兰留宿时,有一回深夜醒过来,没有听见同床人的呼吸声,以为Mark终于因为熬夜编程的不良作息在睡梦中猝死,吓得心脏骤停一拍。


Mark衣服上的皂香在空气里弥散,与还在哈佛上学时如出一辙的香味,Eduardo不自觉闭上眼,困意像漆黑的绒毯朝意识盖下来,将所有挣扎和矛盾包裹进一片柔和的安宁里。


他只来得及想到一件事:希望自己睡着时不会往后倒下去。





Mark抱住被子一角,面朝天花板,仔细梳理当下的状况。


首先,他已经知道现在将近中午12:00,屋内充盈的阳光可以印证这一点;其次,他找到酒店房间之前连轴转了十二个小时,上帝保佑Facebook CEO没有因为疲劳驾驶出车祸;再次,Eduardo的卧室里过于熟悉的气息让他尚且负隅顽抗的精神瞬间缴械投降,Wardo给了他床榻使用权;最后,Mark把视线从壁灯移开,转向左侧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。


一分钟后,Mark得出两个结论:


一,这是Wardo的脸,他现在睡着了。


二,这是现实世界,不是他的梦境。


Mark的程序卡机了几秒,不确定接下来该如何应对。按照正常逻辑,他应该坐起来,把Wardo推醒,因为到了午餐时间。但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,一个卷毛小孩冒出来冲他大喊:不!不!就这样!我想见Wardo!


他太过吵闹又喋喋不休,Mark不耐烦地皱了皱眉,试图让他放弃这个想法:Wardo不会因为醒了就不想见我。


小孩沉默地垂下脑袋,他眨了眨灰蓝色的眼,天真哀伤地问:那你为什么不去新加坡?你为什么不去见Wardo?




突然响起的铃声终止了这场“谈话”,他从枕头底下摸到了轻微震动的手机。


Chris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:“Mark?你和Edu什么时候到机场?”


Mark终于想起来自己遗漏了什么。


他看了眼身边抢走了大半个被子的Saverin家的贵公子,冷静回答道“还在酒店”,又迅速接上一句“安静,别挂电话”,然后按下免提,伸手去推肩膀。


“Wardo,醒一醒。”


“Hmm…”Eduardo把脸更深地埋进被子里,“…我今天没有课……”


“但是我有课,我快迟到了。”


“Wardo.”


“………OK…Agora*…”


Mark多少猜到了后面那句是巴西本地的葡萄牙语。


LA国际机场的特殊跑道上,Chris面色复杂地盯着手机屏幕,心情微妙得难以描述。


Eduardo努力睁开眼,“我得陪Mark去教室”的念头在看清面前的脸时瞬间化成泡沫,他猛地爬起来,神色惊恐,模样活像个怀里抱着坚果被雷劈中的松鼠,浑身皮毛向四面八方炸开,连衣服线条都似乎变得有棱有角。


Mark掀开被子,从另一边下床踩到地上:“午餐得在飞机上吃,我们来不及了。”


“……我没订票?”


Eduardo的思维在遭受“我和我的前挚友字面意义上同床共枕了”的事实冲击后,依然准确地抓住了重点。


“私人飞机。”


“谁的?”


Mark用“这个问题非常多余”的眼神回头望去一眼,打破了Eduardo最后的挣扎:“Mine.”


“……”


Eduardo深呼吸一口气。


好吧,他只是不能想象面前这个身上衣服100美元五件批发的卷毛居然有一架私人飞机。这个事实再次让他意识到无论Mark怎么看起来毫无变化,但现在他是Facebook CEO,身价几百亿的硅谷超级富豪,帝国“第一公民”,所有闪光灯的中心焦点,不是那个站在舞会边缘漠然打量一切的不起眼的大一学生。


这不是童话故事,现实不是永无乡,他们也不是长不大的彼得·潘。


“Mark,我很抱歉。”


Eduardo抬起头。


“我在LA还有工作上的事。有几个合作伙伴得见一面,分部高层执行人六月份离职,需要物色新人选;上市计划,创业想法,投资方向……我下个星期才能回去。”


“我可以明天送你回来。”


“我没有穷到买不起机票。”Eduardo无奈地摆了下手,“Mark?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,你明白吗?我为失约道歉,但我真的…”


他感觉喉头微微干涩:“……真的很忙。”


Mark冰冷的灰蓝眼珠像凝冻般嵌在眼眶里一动不动。


“……”Eduardo握住双手,垂下眼,“公关任务可以找Dustin帮忙吗?”


Mark双手放进兜里,像一个开机动作:“你答应过。”


“我很抱歉。”


“Chris现在在机场等我们。”


“我很抱……Sorry,what?”Eduardo回过神。


“LA国际机场。三分钟前。”


“洛杉矶和华盛顿之间往返至少要十二个……”Eduardo不敢相信地睁大眼,“你凌晨两点半开车来洛杉矶?”


“Wardo,Chris在等我们。五分钟了。”


Eduardo不为所动,眼神严厉:“你知道你没超过三分钟就在床上睡着了吗?”


“我知道。”


“六个小时。”


“我确认过时间。”


“疲劳驾驶在车祸事件中占死亡率的21%。”


“那是14年的数据。”


“Jesus!Mark!”


“这次例外,我平常不这么干。”Mark语速快得后半句话几乎模糊,“I wanna see you,Wardo.”


“……Well,你已经见到了。”


“And Chris.”


Chris的声音适时响起来,他的音质有种平静自持的温和,叫人如沐春风:“Yes,Edu,I really really miss you.”


“……你开着通话?”


“Yeah.”


Eduardo浑身僵硬,电话里又传来一句“Edu,please”。Dustin的尾音颤得可怜巴巴,像如果被拒绝下一秒就会当场哭出来。


……Fucking Mark Zuckerberg.


Eduardo走上舱门口时,张开双臂给了等在旁边的Chris一个用力的拥抱。


两人互相拍拍对方肩膀,分开后像学生时代一样相对击掌,清脆掌声在机舱内响起来,Dustin从座椅背后探出脑袋,拿着手机举高双手欢呼道:“Edu!”


Eduardo也和他击了个掌:“Hi,man.”


Chen跟在后面向两人点头致意,低头颔首,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。Mark最后走进来,手指按在蓝牙耳机上,Chris首先发问:“Gabriel?”


Mark朝他点了下脑袋,打开免提:“Yes.”


Eduardo放下行李:“前天的烂摊子?”


Gabriel回答得很快:“不,只是今年科创展览大会的开幕演讲,hi,Chris.”


“Hey,发布会后续影响怎么样?”


“Mark被所有记者拉入了黑名单。”


“不会是最后一次,那不算问题。好消息?”


“网上年轻人们对这段话的支持率飙升,新闻媒体的话语权江河日下。年轻人反感被父辈按头解释,厌恶被贴标签,但‘厌恶被贴标签’也是一种标签。”


“Well,辛苦了,Mark这次算歪打正着。”


“向前辈致敬,”Gabriel笑起来,“Mr.Saverin,能帮我劝一下Mark按点进餐吗?虽然进医院在舆论上能博得同情,但Mark的身体状况是FB的股价保证。”


Mark视线虚晃一秒,意识到自己必须终止通话,但Eduardo看穿了他的意图,迈开长腿抢先一步拿走了手机,并投去一个“不准闹”的眼神:“Got it,还有什么,私人医生怎么说?”


Mark抿住唇,毛茸茸的脑袋低下去,像个被父母发现偷吃糖果的八岁小孩,心有不满,但对家长的权威无能为力。


两人都没意识到自己被拍进了Dustin的自拍照背景里。


三分钟后,Dustin的Facebook主页更新了一条动态,他以极其快乐的语调写到:哈佛四人组再集合!Chris只肯露出一只手 :(


Gabriel在公司里刷到这条动态时,听见了下午茶对他say goodbye的声音。


三个小时后,Eduardo的名字再次上了全网热搜。和Mark的名字一起。


— TBC —


*Agora:马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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